這是我跟阿公生前最後見面的對話,語中帶點期待與溫柔的口吻。而阿公都會如此堅強地回答
『有呀!有好一些……』
之後就會談到我在學校學習的事情,雖然每次見面都是這樣的言語反覆著,但是阿公在說話時都會說一些對我幫助很大的話,和鼓勵的話,這些言語都是讓我對自我的堅持有所要求,以及增添推進的力量,使我能夠有信心在我的生活中發光。
記得,在重考的日子裡,我的生活中遇到相當大的瓶頸,無論是讀書,音樂方面都遇到極大的考驗,每次的每次,都是一直接收親朋好友的建議,而這些建議幾乎都是叫我放棄音樂,換個跑道,但是對於我內心對音樂的澎湃以及喜歡,都是他們不了解的,花在音樂的心思意念是如此的多,如此的火熱。儘管遇到這些事情,阿公都會用溫柔又慈悲的口吻對我說些安慰我的話,也許阿公了解我的感受,他已經說出我最想聽的話,而不是一直說些讓我難過的話,雖然那些話對我可能有益,但是這兩種不同的言語真的是天壤之別,可不是嗎?阿公的那些話雖然已經淡忘,但是他的語氣還在我的記憶中有些迴響。
小時候,因為阿公很疼我們這些孫子,他總是把最好的獻給我們。在我讀幼稚園的時候,傍晚要回家,我都會在園裡等待阿公騎腳踏車來載我回家,這段時間是我最期待也是我最高興的時間,雖然很短暫,但一天之中,最愛這個時間也是我現在回憶的契機。在我讀國小的時候,應該是五年級吧!那時我遇到跟老師之間的不和,有多嚴重?喜歡打架的我,總是打完架就被老師叫去賞巴掌或是抓頭髮,這些舉動都看在眼裡,但在一件被老師凌虐且令家人心疼的日子過後終結,這些事在我心中有種莫大的陰影,之後心中的思想變為極端,常常被人看不起,結果這些事情被阿公知道,阿公又氣又難過,但是他還是用慈愛的口語安慰我,也給我ㄧ個忠告,我記得阿公當時是這樣說的:『曉玄,在學校要好好讀書,跟老師之間要有好的一面,這樣上帝才會高興……』這一段話讓我回想起我是一個基督徒所必備的行為,阿公讓我在這份信仰中有一個重要地位,,就是愛。結果在國一時阿公因為心臟問題而住進台中榮總,讓我在當時的心情有些沉悶。在當時好像要做好隨時的準備去接受親人離開的局面,但是我心中還有一個奇妙的感覺,就是阿公會打贏這場身體病痛的仗,這個信心一直在我心中反覆的思考。這個時間在面對阿公的時候,阿公好像遺言似的跟我說了相同的話:『曉玄,在學校要好好讀書,跟老師之間要有好的一面,這樣上帝才會高興……』只是後面加了,『好好做主的工,讓上帝喜悅……』這句話影響了我到現在,很久很久,我都秉持一個信念,就是【做主的工,亦無空空】這句台語文字,也印證了從小對於聖經節只記得【我在這裡,請猜遣我】這句話的特殊意義。好像上帝藉著阿公跟我說這句話的見證。
我想,上了大學,阿公應該最想對我講的還是『好好讀書,好好做上帝的工』這句話,每次回家都會跟阿公談我在學校發生的一些事,之前阿公身體還很健壯時,看到他,跟他說說話,說說回來要做什麼?在學校跟一個朋友去演奏?這次考幾分?……阿公都很高興,最高興的還是聽到我在台北教會做事工的事,這蟹都讓阿公高興的忘了病痛,看到阿公的笑容,我就也會放下一顆難過的心回台北去了。只是之後,聽到阿公一直跌倒的消息讓我很心疼,因為這種肉體的疼痛只有自己經歷才知道,阿公胸口到頸部之間插著管子,腹部下也插著洗腎的管子,雖已經回到家休養,但是身上有這些負擔真的會負荷不了,真的很痛,想到就令人鼻酸,一直對上帝說:『為何要讓我阿公背這個很沉重的十字架?上帝呀!你沒看到他很痛嗎?……但是,如果可以,希望祢可以將他的苦杯拿走,如果可以,盼望阿公身體好起來,不需插著管子走路,如果可以,就讓我們順服吧!……』你知道嗎?當我這樣禱告,是多麼期盼加沉重的呀!
每當回台中去教會時,我都很希望看到阿公坐在前排的身影,因為只要他坐在那裡,我都會很有感覺的去服事,也很高興去事奉。但是之後的半年一有空回家,變成都是要到阿公家去看他,到教會那個位置變成是空的,我都會難過的嘆一口氣,每次都說要去阿公家看阿公,都被時間給抹殺掉了,甚至還忘了要去看他,讓我ㄧ回台北都市失落的回去。這次在七月三號晚上才回到台中,本想去看阿公的,結果因為身體太累而無法去看他,當天還聽阿嬤講說阿公又住院回家休養,身體很虛落,打算週一去找阿公禱告,但是聽到週一凌晨阿公去世的不幸消息,實在給我莫大的震撼,腦子一片空白,到了阿公遺體的面前,我跪在他的身旁,摸著阿公的手,一邊叫著阿公,眼淚一滴一滴流下,心中無數次訴說著:『對不起……』而後我沉重地抱著阿公的衣服痛哭好幾時,在加上伯母對我說週日阿公不時喊我回台中了沒,我心裡崩潰,阿公在思念我啊!讓我回想到我外公去世也是這樣的遺憾,就是沒有去看他最後一面,內心好像在淌血,你知道心真的好痛,好痛,希望阿公能活得好久好久,為什麼不行?『主啊!讓我順服吧!』只是我一直不能接受,一個從小最愛我的長者,今天他離我而去,以後真的看不到他的人也聽不到他對我說話的聲音。
阿公在世時為他的大大小小做過很多事情,吃苦耐勞,如今阿公已經去世,他走過的路很崎嶇坎坷,但是他依然堅持自我,依然有堅強的意志去走這死陰幽谷,在他生命中無數的戰爭,他用主的信心通過戰爭的戰積是無數次的。你知道嗎?阿公雖然生前身體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,肉體很疼痛,但他不喊痛,直直前爬,用力的踏步走完這個屬於他的天路,這是我們要去學習的,雖然順服對我來說很難,但是這讓我學習到很多人生及神賜予的道理。
在我人生中,阿公是我總總長者中最大的且也是最愛的模範,雖然在我心中阿公是我第二個遺憾,但是,他的尊尊教誨在我內心中有個重要地位,你知道嗎?阿公在世時,最愛聽我彈琴唱歌,我也很喜歡阿公相互談談內心的話,只是我以後聽不到了,但是呢?阿公永遠都聽的到我的琴聲與歌聲,隨時都可以。
阿公已經離開我們,他永遠都與我們同行,然而會有不捨與不甘,但是,他好像在告訴我們,不要為他的離去而難過,因為他跟上帝同住,以後,我們還會見面,阿公已經屬靈的形式產生,已經超脫了肉體的限制。陪阿公走過總總的一切,以後就當作回憶,因為他在我內心中是個美的長者。不,是美的靈。但我還是想跟阿公說一句話,就是:『阿公,我永遠疼你……』。
長孫 柯曉玄
主後 二零零五年七月八日